也许有一天，为人母了，

我坚强理性，也可能妇人之仁。

能确定的是当知道有了新生命，

我会像迎接重要的仪式那样，

等候他的降临。

01

小哲，昨天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了，和以往一样，在说你的身体状况。你爸爸（也是我舅舅）说你的右耳听力测试没有通过，皮质醇很低。

接电话时候，我在超市买东西，售货员走来问需要什么，她大概是看我在货架前停了太久。我摆了摆手说：“不用”，继续站在那。

你的消息似乎在我意料中，一个曾经生命垂危的人，即便是好了，身上也难免带着一两处病魔的影子，来证明过去战斗的艰辛与深刻。

记不得这是你第几次血检异常了，连你爸爸也忘记了上次的血检值，好在存了照片，人在疲劳时候，记忆力也连带衰退。这段时间，我准备考试，忙着离职，然后找工作，医院了，不知道你的头发是不是又长了，哭声是不是比以前响亮了。

三月，微风吹遍江汉平原，油菜花涌动着金黄的芬芳，你来到了世上，你爸爸兴奋地通知所有人，四月，珞珈山的樱花还没落尽，就传来你昏迷的消息，因为胆红素太高，冲破了血脑屏障，你不得不在重症室接受抢救治疗。医生说情况严峻，除了生命危险，很可能有后遗症，建议家属择优选择。

从听到你的第一次不幸起，我就处于一种被联络的状态，有时是在上班，有时是在吃饭，有时是在睡觉，你爸爸来电话了，说检查单出来了，让我看看。我确实专业不精，学了护理，在很多疾病上，仍无所知，心电图不会看，胸片和磁共振更不懂。血检不记得还好能翻翻书。

常常觉得等检查单的状态就像弓箭在弦样，神经的绷紧不分此刻与彼刻。

02

今天，我在想当初你爸爸打电话问怎么办，如果我没有那样笃定的建议，你也许不用现在还躺在床上，接受抽血、扎针、拍片、心电图……天堂没有治疗与打扰了吧？

你还没满月就躺在了病床上，从胆红素脑病到颅内出血到肺部感染，病魔每一次伤害你都是在给我们挑战。当你爸爸最初遭受那头顶一击的时候，神情恍惚、手足所措，也许你长大了就知道那叫崩溃的边缘，我说抢救生命没问题，但脑神经可能受到了影响。你爸爸问有没有幸运的案例，我说有，应该叫奇迹吧！

我承认过去的病房工作经历让我生死关头还能保持点理性。然而这种理性没有持续多久，新生儿科工作的同学来电话说这种情况不乐观，后期治疗是个无底洞，一般家庭难以承受。我一边点头说好，谢谢，一边坚信你的生死不该由我们决定，既然你做不了决定，那就由上帝来做，生命是平等的，疾病不该让你被放弃。

小哲，我不知道等你长大了如何看待生死这件事。当你知道了爸爸对医生说：有情况务必告知家属，抢救一定要不遗余力，别管后遗症和钱的事，你是否会为你爸爸的决定感到开心？

03

一场昏迷，病魔从此和你如影相伴，你早早地离开妈妈的怀抱，独自住进冰冷的监护室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、呼吸机的运作声、按铃呼救声，却听不见妈妈的呼唤声……，这些你大概烦透了。而以后还有漫长的岁月，到了学龄年，你可能无法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轻松无忧的学习，生活上可能处处依赖父母，（这是我做的坏设想）医院复查，你需要专业教师对你进行针对训练。普通小朋友一点就通的问题，你可能要绕几个弯。我不知道你爸爸如何承担这些昂贵的费用，你在监护室的那些日子，几乎每天是五位数以上的支出。

等你长大知道了这些，是否会怪我们让你活得如此不易，像从前的无产阶级革命？在对待你，我们有没有自作主张，只能时间来回答了。也许你的成长会像个工程：艰辛、耗资巨大，没办法，有些人出生就注定不一样。年，余秀华出生，因缺氧、倒产导致脑瘫，此后，她行动不便、口齿不清。可看过她写的《摇摇晃晃的人间》、《我们爱过又忘记》后，会觉得不健全的体格并不能困住一个人的灵魂。说这些，不是想喂你鸡汤，只想说生命存在就有它特定的意义。

04

我是你爸爸的侄女，也是朋友。也许有一天，为人母，我坚强理性，也可能妇人之仁。能确定的是当知道有了新生命，我会像迎接重要的仪式样等候他的降临。在遭遇疾病困苦，我无法征得他意见时，我会悲伤无措，借上帝之手做决定。遗憾他的开心与痛苦，自己无法感同身受，难过他在鬼门关前徘徊时，我健康安稳。我为他所有的不适捏着一把汗，却什么也做不了，只能准备着带他回家，带他看看这个有趣的世界。

对于当初给你爸爸的建议我表示抱歉，让你一再承受病痛的折磨，也给你家庭带来了沉重负担，而我不感到惭愧与后悔，生命是值得用某些代价去交换的。

活着，才有可能发现人生的兴趣所在，发现被人爱的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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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笑解汝忧

一壶温酒以慰岁月，

两瓣桃花笑迎春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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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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